文/盧文芳

杜鵑花一直被世人喜歡，是因為它的美。杜鵑花閃爍于山野，妝點于園林，自古以來就博得人們的歡心。

我的家鄉在井岡山下的遂川縣，每年春風四月，家鄉的杜鵑花怒放著生命，無拘無束，漫山遍野，目不暇接。杜鵑花是大氣的平民之花，嬌艷中多了幾分端莊大方。它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，沒有水仙的清雅脫俗，沒有含笑的馥郁芬芳，但是它是花中的花木蘭，愛紅裝也愛武裝。它與清風流水相應合，與松濤鳥鳴做鄰居，在幽靜的山野里默默地綻放，不爭春，不炫耀，不喧囂，小小的身姿告示天地山川它的存在。杜鵑花用了一千多年的時間去驗證杜鵑花家族悠久的美麗史，故愛花人士給它冠了很多好聽的名字：映山紅、山躑躅、紅躑躅、山石榴、山鵑等。

杜鵑花品種繁多，各具風采，有的嬌小玲瓏，婀娜多姿；有的嬌艷欲滴，顧盼生姿；有的碩大豪放，雍容華貴，五彩斑斕，花開鮮艷，蔚為壯觀。

高山云錦是杜鵑花中的王者。每年七月孕蕾，次年四月開花。它的樹冠亭亭如蓋，飽滿圓實；枝條旁逸斜出，粗壯有力；花季一到，滿樹的花兒一茬一茬地盛開，碩大如碗，燦若云霞，滿樹繁華，一朵朵杜鵑花含春帶雨，嬌羞嫵媚，惹人愛憐。古人用“蒼干如松柏，花姿若牡丹”來形容云錦杜鵑是再貼切不過了。

杜鵑花花色有紅色、淡紅、杏紅、雪青、白色等，尤其是以紅色居多，因此俗稱“映山紅”。傳說古有杜鵑鳥，日夜哀鳴而咯血，染紅遍山的花朵，因而得名。自古花與鳥雖有連帶關系，但像杜鵑花鳥同名，最為難得。唐代大詩人白居易曾有“杜鵑花落杜鵑啼”之句，馬孟容畫杜鵑和杜鵑花，題詩也有“訴盡春愁春不管，杜鵑枝上杜鵑啼”之句，文字樸素，卻別具風味。唐代李商隱“望帝春心托杜鵑”之句就賦予了杜鵑花濃郁的神秘色彩。

艷紅的映山紅是我心中的花，家鄉人俚語稱“燕雀花”。春回大地，萬物復蘇，油菜花開的時節，映山紅次第開放。山野春游，一路上映入眼簾的映山紅宛如一片火紅的朝霞，又如山野奔放的舞者，輕歌曼舞于草叢中，山坡上，巖壁上……那一株株或粗壯或俊秀的枝干上，綴滿了濃密青翠的綠葉，在那層葉片之上，簇擁著一朵朵吐著花蕊的艷紅的映山紅。舉目四望，一棵多枝、一枝多花，棵連棵、枝連枝，一簇簇連成了花海，美麗奪目，它們用火一般的熱情召喚著山野。走近，盛開的映山紅像一個個俏麗的小仙女，穿著小喇叭似的紅紗裙，在陽光下翩翩起舞，舞姿曼妙，美麗可愛。湊近一聞，一股淡淡的甜蜜味清香沁人心脾。頓時，我變身為采花大盜，折了一枝又一枝，還不停地把花塞進嘴里，絲絲甜蜜味在唇齒間彌漫……

映山紅的艷紅成為我心中永遠的色彩源于我的童年。那時，學校組織我們去電影院看電影《閃閃的紅星》。電影屏幕上，潘冬子的母親為了掩護鄉親們轉移而被敵人用大火燒。當屏幕上潘冬子的母親目光堅定、寧死不屈地屹立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中時，我的耳邊響起了《映山紅》的歌聲，電影院里異常肅靜，還不時發出窸窸窣窣哭泣聲，這是畫面感動了我們，也是歌聲感染了我們。潘冬子的母親用生命等待紅軍的到來，她堅信：映山紅開遍原野時，紅軍就一定會回來的。她雖然犧牲了，但她的內心是充滿希望和幸福的，那抹燦爛的艷紅永遠鐫刻在她心中。也就在那一刻，影片中漫山遍野的映山紅便成了我心中最美的花。潘冬子用自己的堅強勇敢等來了自己的成長，等來了紅軍。影片最后，當紅軍再次來到潘冬子家鄉時，鄉親們手捧映山紅，在花海中歡呼雀躍，迎接勝利歸來的紅軍戰士。此時，那動聽的旋律再次在我的耳邊回蕩，信念在，等待就是有價值的。

人生是一場盛宴，就如映山紅。

“夜半三更呦盼天明，寒冬臘月呦盼春風。若要盼得呦喲紅軍來，嶺上開遍呦映山紅，嶺上開遍呦映山紅……”歌聲嘹亮，飄向天際。